“蓉儿妹子，你听说了没有，罗家出事儿了！”小杨氏一进屋，就咋咋呼呼的和纪蓉宣传晔湖村最新的小道消息。
纪蓉并不做声，算是默认了，朝她招手让她炕上坐。
“你居然也知道了？”小杨氏有些吃惊，转念一想，再怎么说纪蓉也是纪家的人，知道些内情也是应当的，就凑近坐下，小声说：“都说牛嫂子千盘万算的把女儿嫁入大户人家，谁知道这才多长的时候，就出了这一件大事。那罗家好端端的，忽然店面全被封了，家产也被抄了，听说家里一应人全都被拘在牢里，一个都出不来！”
纪蓉还以为是罗家做生意出了问题，听小杨氏这么说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更严重，眉头一挑，轻声道：“被关起来了？”
“是啊，都被关起来了。”小杨氏看了看周围，声音更轻了一些：“我爹听村长说，是纪瑶那个夫婿和人争风吃醋，不小心得罪了官家的公子，找了个借口派些官差去他家店里查了一查，本来只是吓唬吓唬，谁知道这一查……”小杨氏声音更小，几乎微不可闻：“查出来不得了的东西了！”
“什么不得了的东西？”纪蓉十分疑惑，这年头难道也有什么违禁用品？炸药？兵器？总不可能是毒品？莫非是……
“盐！满满好多筐的盐！都是私盐！”小杨氏一边说话，一边握紧了双手：“罗家真是不要命了！”
“盐？”纪蓉心里猛地一跳，目光中带些锐意，看得小杨氏心里一凛。
心里不由得满是疑惑，这罗家分明是做香粉生意的，什么时候开始倒腾私盐了？而且还不好好藏着，非要放在店铺里面，这一查就查出来，那不是掉脑袋的大罪么！
倒卖私盐，轻则斩首，重则连累亲族，罗家那么多人一个都跑不了，除了罪魁祸首，其余人八成全都要被治罪。
在古代被治罪，无疑就是坐牢、流放、充公、发卖……
“这，这会不会太……”纪蓉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，想到纪瑶的下场，一时有些发呆。
“这也是罗家命数到了，你不知道，那罗家仗着家里有些臭钱，做了不少坏事。就说纪瑶那位好夫君吧，欺男霸女，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……还听说他们家又查出来私放印子钱，不止是用羊羔息借一换二，更因为好多人还不上钱，直接逼着人家卖田卖地，卖儿卖女。”
纪蓉皱眉：“居然这样心狠手辣……”
“谁说不是？本来放印子钱，也是民不举，官不究的事情，就算出了些事，拿些钱堵一睹官府的嘴巴也就是了，谁知道他家查出倒卖私盐的事，这下事情都兜不住了，罪上加罪，唉……想不到纪瑶千挑万选，居然一头扎进了这么大的火坑。”小杨氏说着说着，十分感慨：“都说我们这些为娘的满心满眼都是盼望着自家儿女出息，盼望着女儿能嫁个好人家，牛嫂子谋划了半辈子，这下子……”
纪蓉摇头：“她女儿想要的，什么她不肯给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
小杨氏也道：“谁说不是。若为了我家小莺儿，我也是做什么都肯的。现在想想，凡事还是不要太过的好，本来我们这样的农家女儿一生平安，不缺吃穿就是有福了，何苦去争那些高门大户？”
纪蓉道：“都是贪心不足的缘故。若有机会，自然人人捡高枝攀，她只看着这高枝高高在上漂亮的很，却再也想不到有一天风疾雨大，登的高，摔下来自然更狠更疼。”
两人感慨的这会儿功夫，莫正阳也进来听了几句，插嘴道：“这罗家贩私盐依我看不大像是真的，倒像是被人给阴了。”
“你小声点儿！”小杨氏忙朝他打手势：“这种话怎么好大声说。”
莫正阳瞪圆了眼睛想争辩两句，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盯着看了一会儿败下阵来，赔笑道：“是是是，小声说，行了吧。”
纪蓉满意点头，问他：“那你说说，为什么说他们家是被人给阴了。”
莫正阳拽拽衣服，傲然道：“自然是因为他们家不可能有这个胆子。”
纪蓉心道这是什么破理由，皱眉看他：“这还要胆子？这么大的利益摆在眼前，谁不心动？”
莫正阳摇头：“那是你不知道这贩私盐的水到底有多深。如今敢贩卖这东西的，十个有九个都是正经八百做官的，剩下一个也是山匪：官员、兵弁贩卖，专贩私盐的盐枭，漕船私带。手里没权没兵，敢动这些？那不是赶着送死么。”
纪蓉疑惑了，照这么说，贩私盐虽然暴利，但敢来分这块大蛋糕确实需要一定的实力啊……这罗家就算生意做得再好，也只不过是个顺安城的商户，确实没道理敢碰这些。
莫非真是如同莫正阳所说的那样，被人给阴了？
到底是谁这么英明神武，居然看准了罗家来阴？八成，是那些被罗家坑了的人家？但这样的人，又是怎么弄到那么多私盐的？怎么那么厉害把这么多东西弄到罗家铺子里还没让他们自己发现的，而且还偏偏这么巧，正赶上官家公子找事，带人来查？
这样想一想，居然是个连环局，一环接着一环，环环没有错漏，这才能干出这件大事。
“那罗家一定是得罪了一个极其不得了的人物。”纪蓉下了结论。
“确实不得了。”莫正阳十分同意：“恶人自有恶人磨，这下你那娘亲再也抖不起来了，我看着你们家如今都愁眉不展，还想要把纪瑶弄出来呢。”
纪蓉对这些不甚在意，只是好奇替她出气的那位英雄好汉，想来想去，也只可能是罗家自己倒霉，惹了不该惹的人。
既然百思不得其解，干脆就不解了。她向来没有自己难为自己的习惯，把这件事往脑后一扔。起身道：“这么看来他们家是没救了，咱们以后谈起这些千万要小心些，以免惹祸上身。”
莫正阳连连点头，表示孺子可教，不过纪蓉完全不用担心，谁敢招惹他们家，来一个他打出去一双。
小杨氏和纪蓉唠了许久，颇为投契，想到家里还有老人孩子等着回去做饭，不得不告辞回了家。临走时纪蓉给她装了两块刚烙好的香喷喷热乎乎的玉米饼，喜的小杨氏连连道谢，心满意足的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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