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墙共振
降维能量像一块被无限放大的墨锭，在宇宙的画布上晕开。
联军的阵型在墨色边缘剧烈震颤。赤焰星人的铠甲开始出现分子级别的剥落，金属碎片在空中没来得及坠落就化作齑粉；影族战士的半透明躯体被强行压平，影子与实体像被揉皱的纸般重叠；机械族的硅基外壳发出刺耳的裂纹声，数据库的数据流因维度压缩而乱成一团雪花。楚昀感觉眉心的太极符文正在发烫，仿佛有两把相反方向的锯子在撕扯他的意识，左边是熵能奔涌的灼热，右边是虚无沉降的冰寒——这是维度被强行折叠的剧痛。
“稳住阵脚！”云寂的声音穿透能量乱流，他手中的无念剑此刻不再是银色，而是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。剑身在降维能量中不断伸缩，时而化作一道细线，时而膨胀成扭曲的光团，“这不是单纯的能量攻击，是在改写我们存在的规则！”
高维观察者的身影悬浮在墨色能量的顶端，他们的银白色长袍在能量流中猎猎作响，面容始终笼罩在无法穿透的光晕里。“实验变量的抵抗超出预期，但仍在可控范围内。”其中一个声音响起，像是无数根琴弦同时被拨动，“降维至三维以下，所有意识将转化为基本粒子，重新纳入观测参数。”
话音未落，墨色能量突然加速下沉，所过之处，彩虹星云的彩色光带开始褪色，化作单调的灰；暗物质带的虚实边界被压垮，影子生物尖叫着融入实体；就连混沌之海的边缘都泛起了凝固般的波纹——那片同时包容熵与虚的混沌，竟在降维能量下呈现出衰老的迹象。
“完了吗……”白薇扶着身边的混沌花，花瓣上的能量转换纹路正在消失，变成一片片僵硬的色块。她能感觉到灵狐树的根系在哀嚎，那些分布在星轨之桥两侧的树苗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。
就在这时，楚星河化作的界墙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。
那声音不像能量爆发，更像沉睡了亿万年的山脉终于睁开眼睛。界墙表面原本平滑的灰色岩层开始隆起，无数道金色纹路从内部挣脱出来，像血管般蔓延至整个墙体。最初只是零星的光点在纹路中闪烁，很快，光点越来越密集，最终汇聚成流淌的光河。
“那是……”楚昀猛地抬头，太极符文的灼痛突然减轻，他看清了光河中浮现的景象——是人影。
成千上万的人影从界墙内部穿透岩层，悬浮在墙体表面。他们有的身着古老的铠甲，手持锈迹斑斑的长矛；有的穿着朴素的长袍，指尖萦绕着微弱的法术光晕；有的甚至只是模糊的能量轮廓，却能看出坚定的站姿。这些人影形态各异，来自不同的时代，不同的种族，唯一的共同点是眉心都有一抹淡淡的星环印记。
“守界者……”影族长老的声音带着颤抖，他从这些虚影中认出了自己种族的先祖——那个在古籍中记载的、为了修补界墙而献祭影子的战士。
最前方的虚影缓缓转过身，他穿着与楚星河相似的玄色战甲，面容在光雾中若隐若现，正是楚昀在幻象中见过的、楚家最古老的先祖。“高维的窥探者，你们以为筑墙者的意识会随肉体湮灭吗？”他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，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个联军成员的意识深处，“界墙不是牢笼，是我们用意志铸成的盾牌！”
随着这句话，所有守界者虚影同时举起了手。刹那间，他们眉心的星环印记迸发出刺眼的光芒，光芒顺着界墙的金色纹路流淌，最终在墙体前方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。光网的网格由无数细小的星环组成，每个星环都在高速旋转，散发出既包容熵能、又抵御虚无的平衡之力。
墨色的降维能量撞上光网的瞬间，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脆响。
原本势不可挡的墨色能量像是撞上了无形的礁石，开始剧烈反弹。被光网挡住的部分迅速褪色，化作无害的星尘；试图绕过光网的能量流，则被守界者虚影们挥手打散——他们的动作并不统一，有的用剑劈砍，有的用咒语净化，有的甚至只是用身体去冲撞，但每一种方式都精准地命中了降维能量的弱点。
“意识聚合体？”观察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，“界墙的物质结构中竟储存着亿万年的意识残响，这不在初始参数之内。”
“因为你们永远不懂。”楚星河的声音突然加入进来，他的虚影从界墙中心升起，玄色战甲在光网中熠熠生辉，比其他虚影更加清晰。他的左手按在界墙上，金色纹路立刻以他为中心加速流转，“你们创造了观测工具，却不懂工具中会生长出灵魂。你们制定了演化规则，却忘了规则本身会孕育反抗。”
楚星河的虚影举起右手，掌心凝聚出一枚完整的星环。星环在空中炸开，化作无数道流光，注入每个守界者虚影体内。那些原本模糊的身影瞬间变得清晰，他们的武器迸发出新的光芒，铠甲上的伤痕仿佛都在愈合。
“当年我们化作界墙的一部分，不是屈服于命运，是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守护。”楚星河的声音响彻云霄，“我们的意识融入岩层，我们的信念化作符文，我们的记忆沉入能量核心——只为等待有一天，当五界再次面临危机，当自由再次受到威胁，我们能重新站起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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