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容海语调沉下来，说：“小关，这是我们的家事。”
关亦诚转头，也沉声说：“可她到柳家还不到半年，”
“那她也是我的女儿，”
柳容海眉头微皱，他把锅盖盖上，转头看着身旁桀骜的后辈，“关家是在海外有些产业，看在静雅的份上，我们家对你不薄。年轻人，别得寸进尺。”
柳一一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回来，她把东西都拎去厨房，笑着调侃：“呀，一口锅都没坏，关亦诚，你可塑性蛮高的嘛。”
关亦诚微微笑起来，有些没好气：“我又没碰你的锅，怎么可能会坏。”
柳一一看了他一眼，又看向父亲，“爸，你是不是太严厉了？”
柳容海头也不抬，也没好声气，“严厉，也是我做长辈该有的态度，男人什么都不懂，什么也不会，他还能做点什么？你出去吧，女人在厨房待着，老得快。”
柳一一没走，还靠在厨房门口嘀咕：“我随您，抗老。又不是你女婿，摆什么岳父态度，”
柳容海转头看女儿，看对方一副坦荡模样，又笑了，“侄女婿也算晚辈，小关，我有资格教你吗？”
关亦诚抬头，两边看看说：“您是长辈，自然有教导晚辈的资格。柳一一，我赔了你三口锅，还有一口锅在柜子里没用过呢。”
柳一一眼一瞪，“你把赔的又祸祸没了，那还叫赔吗？出来出来，真服了你，没本事老逞能。厨房是需要天赋的，”
关亦诚被柳一一扯到厨房门口，又抽了他腰上的围裙，改系在自己身上，“你闪开，别耽误我精进厨艺。“
柳一一家的厨房狠迷你，她站进去，就没能让关亦诚活动的空间了。
看女儿凑过来，柳容海笑着问：“你跟他关系还不错啊？”
柳一一随口说：“怎么也认识那么多年，没感情也还有人情嘛，只是客人，你教他做什么，就跟你能享到什么好处一样。”
她看看一样样规整摆在台面上的菜，不由得皱眉：“怎么还跟摆阵一样？我能做什么呀？”
柳容海转头看了眼，说：“把那个西兰花剥了，再烧锅水，把骨头过轮热水。。。”
父女俩在厨房配合默契，一轮忙下来，厨房里就只剩等了。
柳容海左右看看，很是赞赏：“还得是我女儿，比你大哥有天赋多了，他就会吃，干啥啥不行。”
柳一一笑起来，靠过去说：“干嘛这么说？没他在公司忙，您哪有功夫在这儿享受生活啊？”
柳容海抬手揽住女儿的肩膀，说：“男人有能力是应该的，这有什么好骄傲的？那天回去狠狠骂了他一顿，一点儿做哥哥的样子都没有。”
柳一一抬头，有些不信，“真的吗？”
柳容海脸一板，“还能是假的？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，有独立处事的能力，用他那么冲动跑上来教训？”
看着女儿，柳容海的脸色又缓和下来，“你妈很担心你，但我也说了，你是个大人了，不是两三岁时走几步就要爸爸抱的小丫头了。所以，爸爸先听听，你这么做是怎么想的？”
柳一一低头，“我没怎么想，就是觉得遇到攻击，我不该一味退让，而是要用对方最恐惧的方式反击。而且，夫妻一体，他在我这儿受点罪，也是应该的。谁让他要娶的女人是个疯子。”
柳容海看了眼外面，小声问：“你就不怕招来更严重的后果？”
柳一一笑得有恃无恐，“所以我让他住在这儿啊，就算想放火烧死我，也有人陪葬。”
柳容海笑笑，摇头说：“柳家还是你爸做主，可那个小关要做什么，爸爸就不能控制了。孤男寡女独处一室，爸爸担心你的安全。”
柳一一愣了片刻，有些不确定地问：“你觉得他会对我怎么样？”
柳容海转身，打量着女儿，“你长得又不难看，有钱，家世好，学历也不错，他为什么不会呢？”
柳一一笑起来，她拍拍老父亲的肩膀，小声说：“爸，虽然我也非常自信，但这种事都自信，会被笑话的。”
柳容海摇摇头，也小声说：“他喜欢你，不要高估一个男人对欲望的控制力，等你玩出火来，就知道自己多天真了。”
柳一一撇撇嘴，说：“他敢，老娘阉了他！”
柳容海皱眉：“这丫头，有这么说话的吗？”
柳一一又笑起来，“有啊，我就这么说话。爸，就您觉得我是个香饽饽，不会有男人惦记跟我怎么样的。放心吧。爸，”
柳容海看过去，就听女儿娇声道：“你对我真好。”
柳容海拍拍女儿的头，“傻丫头，我又没别的女儿。你是成年人，有处理自己私生活的自由，爸也没想过女婿一定得多优秀。但太麻烦的男人，不是良配。”
柳一一点头，又皱眉：“爸，是不是太麻烦的女儿，也不受欢迎啊？”
柳容海看着她，很是轻描淡写地说：“不就是个男人，满京城多少在外面胡来的？你还算省心。即便真有那么麻烦，当爸的能怎么办？还能把你扔咯？”
听厨房里传出一阵隐约的笑声，关亦诚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，百感交集。他的一生中都没有过这样温馨的场面，所以，他喜欢柳一一。
记得柳家搬到隔壁时，他刚送走母亲，一个小女孩从院墙上冒出个头，一张脸上灰扑扑的，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有神采。
她当时也不说话，只看着他坐在院子里看书，可他就是懂了，这小丫头是无聊，想找人玩耍了。
就这样，永远第一的关亦诚拉上了永远在走神的柳一一，每天得带她玩儿，还得想办法督促她学习。
如今回想起来，关亦诚已经不记得他都刷过哪些题，为出人头地又吃过哪些苦，那么多年的记忆里，只有柳一一。
她调皮不肯读书，挨了训也没心没肺，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，关亦诚比自己考上大学还有成就感。
柳一一说的没错，她一直在接受，他从来没给过她选择的机会。
“哎！你扮什么客气呢？去收拾桌子啊，还想吃现成的啊？”
柳一一从厨房出来，看关亦诚眼睛盯着杂志扮深沉，忽然就想起他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，也是这样拘谨的样子。
关亦诚转头，脸上缓缓显出一抹笑，说：“我也总得有些不擅长的东西，不然怎么有你发挥的机会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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