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朝李木头的方向看去。
“呀！还真有鱼！”
“看上去个头还不小啊。”
苏澄楠诧异，不禁轻笑出声道：“今日运气还真好。”
回来拿网兜的士兵听见了，也跟着笑着咧嘴，“是啊！苏小姐你真是福星。”
苏澄楠微微摇了摇头，跟着他一起往冰面走去。
李木头的脚边有一条大约鞋子长的鱼儿正在疯狂的打着挺儿，它似乎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摇头摆尾，离开这里重新回到水里去。
可惜，没人给它这个机会。
刚刚还傻愣着的李木头，已经回过了神来，迅猛弯腰扑住了它，“快，帮我拿篓子来！”
“来了来了，这里！”
他身后的人帮他把背篓递到了眼下。
扑腾一声。
鱼就被扔了进去，篓子颤抖了几下。
很快就没有了动静。
“木头，你行啊！不仅破冰被你抢了第一名，就连捉鱼你都抢先了一步啊。”
“老陈，你这话我可不服气！”三米处有人插进去道。
“你有什么不服的？说！”这个叫老陈的人，转身指着他问。
啪——
这人抬起铲子用力一挥。
他脚下的冰面就被破了一个圆形的口子。
“怎么样？！我也行！”
“好好好，你也行，你赶紧看看你这里有没有鱼！”
老陈和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，看向他
不过很可惜，他这个冰洞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，等了好一阵儿，都没有自投罗网的鱼出现。
苏澄楠微不可察的抬了抬眉，心想这样的情况才是正常嘛！哪儿能有那么多幸运的事情？
丙三拍了拍掌，高声道：“好了，能破开冰面就是起了个好头！来把，大家伙儿再加把劲！我们早点把洞都凿开了，再比划比划啊！”
“好好好！”
“我可是在河边长大的，就不信了弄不上来鱼！”
“切，你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，你还记得怎么游泳摸鱼吗？！哈哈哈。”
“别乱说！这么冷的天我也不用下去游泳啊，我傻啊，难道不会用捞网？”
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，场面闹哄哄的。
苏澄楠当做没听见似的，一个人独自往另外一头走。
青山看见了，急忙跟过来，“大小姐，这河面虽然已经冻的很厚实了，可还是要小心的，这里摔一跤很疼的。”
“没事，我就是过来看看。”
她笑着说完，转头又走回了李木头旁边。
苏澄楠垂眸想了想，突然灵机一动，想到一个好主意。
“李木头，你力气大，要不你再去那边多开几个试试？”
“我……”李木头拿着铲子的手，指节有些泛白，看上去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。
青山眉头一皱，迈步挡在苏澄楠的身前，将她护到了身后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道：“你想干什么？！”
“我...我想问问多挖，给银子吗？”
李木头老脸一红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，可他的眼里却充满了期待。
苏澄楠仔细打量着他。
这人除了兵服外，也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十两银子，按理来说已经很多了。他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？
其他人都停住了手，再次看向苏澄楠的方向。
之前捂过李木头嘴，把他拽走的那个人又来了。他恨铁不成钢的骂他：“你耍什么疯呢，大小姐愿意给大家伙儿赏银，那是看得起大家，心疼我们。你怎么还变本加厉，贪心起来了？！你是不是糊涂了？快道歉。”
“就是！你这个木头，想什么呢？！”
“来来来，你赶紧跟我一起到这边来。”
不少人看似是在骂他，实则是在点醒他，给他找台阶下来。
苏澄楠目光扫视众人，她觉得李木头这人平时为人应该不错，看得出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很少。多数都是愿意帮他的。
她推开青山，轻声问李木头：“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他的脸涨成猪肝色，犹豫了片刻后，他抬起头来大声道：“我兄弟他娘，年初刚帮他娶了媳妇，现在怀了孩子，孩子还没出生爹就没了，以后她们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了，我..我想把这银子寄给她们。”
苏澄楠倒是真没想过会是这理由。
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，“北陵军没有发抚恤金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李木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，他放低了声音，断断续续道：“上头说他是好大喜功，不听指挥死掉的，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他突然红了眼，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。
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青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：“李将军带兵，向来是公正无私，军纪严明的。北陵军内部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，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情况，先前就更加不该对苏小姐无理，现在还继续这般厚颜无耻的开口！”
“我……”他猛然蹲下，一拳捶在冰面上，然后抱头痛哭起来。
之前两次劝的那人沉默着走过来，叹了一口气道，用极小的声音解释道：“大小姐，木头他就是心里太难受了，墩子他娘帮他娶的老婆……”
“她……她是木头的妹子啊。他是没了兄弟，以后也没脸再见妹子啊。哎。”
苏澄楠彻底听明白了后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。
若是不打仗就好了，可惜啊，可惜。
不过国有国法，家有家规，军纪严明的北陵军轮不到她多嘴说什么。
所以……
“我很理解你的心情，可是，我不能额外再给你银子，这件事错不在你我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。他承担他的命运，你也有你的命运。”
李木头茫然的抬起头。
接着苏澄楠笑了笑，打开钱袋，先把他前头破冰的那十两赏银给了他。
“这是你自己挣来的，你怎么处理都可以。”
李木头用力抹了一把脸，双手接过银子，“谢谢苏小姐。”说完便紧紧握在了手中，仿佛这是他当下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。
就在他要起身时，
突然脚下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？
啪啪啪啪啪啪——
冰面裂开了。
苏澄楠一个不小心，眼看就要掉下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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