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蜀南和董宝来的助攻下，我终于找到机会，当面跟他谈。
“师兄，我不会成为内门弟子，你别避着我。”
纪锦灵眼神淡淡，不回话。
我有些着急，担心他会多想。毕竟这几个月的相处，他教会我很多，也算得上是朋友。
“你别不说话呀。我不会成为你的对手，我们是……”
他第一次打断我说话，言语间透露着疏离，“无论旁人怎么说，怎么看，我都会打败你。”他顿了顿，认真看我，“光明正大的打败你。”
我一愣，他眼里有种我读不清的情绪。
那是什么？
说着他就要走，我一急，拉住了他的衣袖，“锦灵师兄，我们一定要像师父和了然师父那样站在对立的一面吗？”
纪锦灵身体一僵，一时间竟没把衣袖抽出来。
“我进阜净山，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，二长老替我诊治。练武场他对我不一样是因为那次鬼山招的仙祖是二长老灵息。”
“你不必解释什么，”纪锦灵抽出衣袖，依旧背对着我，“我对这些没太大想法，只是觉得……我该冷静一下。但我现在一看到你，我就静不下来。”
他转身看我，眼里一片颓败，“从小到大，我没经历过什么磋磨，顺遂无虞，皆得所愿。但你，让我觉得，我好像不行。
师父很看好我，但我心里知道，你并不比我差。若是……若是再修炼两年，超越我是迟早的事。我只是……不太能接受。”
甚至会嫉妒。
妒意一旦冒出芽尖，就会不受控制，长成参天巨树。
这并不是他的本意。
“那我不参加内门弟子选拔，我本来也不想……”
他再次打断我的话，“不，你要去，你不去，我怎么能证明我自己。”
我不懂，为什么一定要证明什么，我对内门弟子真的不感兴趣。
既然猜不透，那就问。
蜀南把毛笔一放，不回答我的话，反而问，“我这画，如何？”
“好看。”
“不真诚。”
我只是嘴快了点，没有说假话，的确很好看。
“确实好看。”
蜀南摇了摇头，“我问的不是你现在的态度，以后呢？两年以后你还会觉得好看吗？若两年后你依旧觉得好看，跟当时比，心态上就没有什么不同？能和现在一样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你看吧，你自己都答不上来。”
“……我不懂。”
“锦灵师兄表面冷淡，看着什么都不在意。其实这种人最倔，你也是，倔得厉害。”
这关我什么事？怎么又谈到我了？
蜀南道：“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所掌控的东西突然流入他人之手。换句话而言，就算你再怎么说不想当内门弟子，他还是会觉得是你让给他的。
而他所想，是把这件事情的掌控权牢牢捏在手里，谁都抢不走，绝对的控制权。你们两个完全是鸡同鸭讲。”
我细细想了一下，说得很有道理。
“你来这才几年，就能让淡定了二十几年的人失控。有能力，我很欣赏。”
我有些郁闷，“怎么感觉你在损我。”
“没感觉错，就是在损你。”
“……”
蜀南拿起砚台，随意把它扔在画上。墨汁晕染了画卷，一幅好画就这么毁了。
“这不是挺好看的嘛，干嘛毁了。”
“你看吧，在你看来无比珍贵，但在我眼里，无足轻重。”
我把他的话揉碎，细细品味一番，终于明白了。
“有时候觉得，你也不是没有所长。”
蜀南敲了敲我的脑袋，“那是自然，是你的人生导师呢！”
确实，只不过这个人生导师似乎不太靠谱。他竟然带我去正一观，看纪锦灵吃饭。
彼时，正一观里的人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。
我们走到纪锦灵面前，他拿筷子的手顿了顿，又慢条斯理的吃起来。
蜀南也盛了一碗饭菜，大大方方坐在纪锦灵的对面，旁若无人的吃起来。
“你怎么不吃？”他问我。
我给他使了个脸色，问他干嘛带我到这来？
“还挺不错的，比在粪坑前吃饭舒服，还能坐着。”
那还不是你自己的原因，我早就不用在粪坑前吃饭了。
“我不饿。”
气氛有些尴尬，我的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，干脆就看着他们两个人吃。
不得不说，美男吃饭，很是养眼。
“看够了吗？”
我愣了愣，低声道：“你要是觉得困扰，我就不看。”
纪锦灵又不说话了，似乎有些无奈。
而蜀南彻底装不下去了，直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。
香啊！太香啦！是饭菜的香！好久没这么正经吃饭了！爽！！
他很快吃完，用帕布抹了抹嘴，打了个嗝，起身就走。
我赶紧跟上他，问，“来这干嘛？”
“让他看看你。”
“……你很无聊。”
“嘻嘻，”他笑得贱兮兮，“他越是躲你，证明他越是在意内门弟子一事。每天在他面前晃悠，让他心烦、纠结、平静、最后淡漠。不是挺好？”
我不说话，说不过他。不过听着，确实有点靠谱。
但是……我为什么要管纪锦灵的事？跟他的交情也只是普通朋友。
“我不想来了，我要修炼。”
“不，你要来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他咂咂嘴，似乎在回味，“饭菜还挺不错。”
“你想吃，我也能做。”
“得了吧你！上次做的西瓜炒羊肉，难吃死了！我拉了几天！人都虚脱了！”
董宝来不也吃了，没说特别难吃。
蜀南拿出扇子，轻轻扇动着，“你在我身边，师父不会拉我去粪坑边。就当是可怜可怜我，好人当几天。你看我人都瘦了好几圈。”
“那……好。”
噬天总喜欢黏着董宝来，每天吃好喝好。晚上回来就躺我身边，白天又不知道去哪逛街。
师父有时候拎着我的猫，到处溜达。她喜欢下山跟别人打牌九，兴致上头，整日整日看不见她。
纪锦灵似乎习惯了我，吃饭时也不冷着脸。但是，我总感觉，我们之间，好像回不去了。
有了隔阂。
我也不在意，真心朋友嘛，两个就够了。
枝枝总喜欢缠着我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有时候感觉超过了我的舒适界限。
是不是我常年跟男子相处，一下子跟女孩子相处，不习惯造成的？
可能是这个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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