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钰的心思瞒不过玉棠的。
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得到，让玉棠相信他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，然后藏起所有的心事。但其实，都是在尹玉棠的了解内，尹玉棠看出了他的心事，并没有说穿，而是陪着他演了一出戏罢了。让郑钰以为自己做到了。
看着宋宇臣漫不经心的轻抿着茶水，郑钰心里愈发难平。
“你觉得玉棠知道？”
听了他的问题，宋宇臣只是一笑，放下了茶杯，“我和玉棠，虽说没有真的去斗什么，但也应该知道，青坞城里，宋家和尹家一直在暗中较量。她于我，亦敌亦友，亦是知己，可即便我自以为我足够了解这个对手的时候，我也不知道她那时竟然还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。玉棠才是最能藏得住心事的人，你熟悉藏心事时的样子，你以为你还能骗得过她？”
“……”郑钰哑口无言，他确实以为自己当真做到了天衣无缝。
“玉棠很聪明，亦很敏感，她让你以为你骗过了她，其实，应该是她觉得这样做对你来说更好一点。但是以我对她们女人的了解来说，她们给了你支持，但未必是完全了解你怎么想的，女人和男人不同，玉棠即便伪装玉麟十余载，但也终究是个女人。她给了你时间，自然也会希望你能够给她解释的。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，又如何给她解释呢？”
“解释？”
“这么说吧，你心里有事，明明藏着，她看出来了，你却不说，她有没有试探着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？如果有的话，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。但你却没有告诉她，所以她就知道是你现在还没想明白的。那她呢，就陪着你装傻，让你以为你瞒过了她，这样，如果是一个艰难的选择，你就不用在没有结果之前说出来，你们两个人也不必因为这个选择而为难，都可以装作没事。她给你机会，让你自己想明白，可你回去之后如果还没想好怎么做，那她可就伤心了，再想想你自己，你让她伤心失望，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可就越走越远了。”这一点，宋宇臣仿佛是有经验的，“我虽不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，但却多少能够猜到玉棠心里在想什么，你素来与她形影不离，这一次却主动要和我出来做事，郑钰啊郑钰，这女子的心思你还有的琢磨呢。”
真的会像宋宇臣说的那样？
玉棠知道他的心意？
难道她真的察觉了？那她……郑钰想起，自己故作无事的向玉棠说起，自己要和宋宇臣一起出来做事的时候，确实不曾看出玉棠有半分的惊讶。莫不是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已经猜到了？他们之间，确实出了一点点的问题……郑钰原想着这一次找出答案，把那个问题解决了，他和尹玉棠之间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回到当初，可是现在看来……
他更加得抓紧时间了。
如果真等到尹玉棠心灰意冷，那么……
“你休息一下吧，我再去命案现场转转。”喝了水，也休息了，眼看天色暗了下来，宋宇臣起身离开，留下郑钰在房里心神不宁。
……
“吱~”
推开了刘家佛堂的大门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，就算宋宇臣早有准备，也被弄得极不舒服。他清了清嗓子，缓了缓被血腥味冲得晕头转向的脑子，走了进去。
“这佛堂，是不久之前新修的？”宋宇臣问，夹在血腥味之间，有一股漆味，很淡，不易被察觉。
“是。”说话的，是刘家夫人，死者是她的丈夫，在家中家奴的陪同下，她和宋宇臣一同重探刘大人遇害的佛堂。转过身向家奴吩咐，“去把灯点上。”
家奴颤颤巍巍的上前，在佛堂里把灯点上。
佛堂瞬间亮了，但同时，那触目惊心的场面再一次呈现在眼前。
几乎被鲜血覆盖了整间佛堂。
跟在刘夫人身旁的婢人一个没忍住，想起案发时的那一幕，扭头到一旁哇哇吐了起来。
宋宇臣折身。
“宋公子别介意，事情发生的突然，当时老爷就在这里，被贼人生生砍成几段，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血……而且连内脏肠子都被掏了出来，挂得佛堂里哪儿都是。”刘夫人解释说，不断落泪，伸手擦拭。
“内脏也被掏出来了？”宋宇臣见过不少比这还惨的，也能想到，当下人推开佛堂的门，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幕。
“是……老爷的……肠子、内脏都散得哪都是……血把这佛堂都涂成了红的，连那佛像都没能逃过毒手。老爷的心脏就被放在了佛像前……”刘夫人说着，忍不住掉下泪来，想到当时的场景，自己的丈夫死得那么惨，她到现在都不能平静下来。
宋宇臣听完，走进了佛堂里，站在佛像前，伸手拿起佛像。
和刘夫人说的一样，这佛像确实被涂成了鲜红的……鲜红的……
他低头闻了闻，佛像上确实一股血腥味，是血。
这鬼道究竟几个意思，把人杀了，砍成了几段，鲜血把佛堂染得一片赤红，把内脏掏了出来，甚至散落得一地。还把刘大人的心脏放在了佛像前……就像是在上供一般。
上供……
“刘大人以前信佛吗？”宋宇臣问。
“以前……不信吧。”刘夫人止住了哭声，回说，“老爷以前不信这些鬼神的，他说自己是当兵的出身，一身的杀气，这些鬼神不敢近身的。所以……对了，有一次，婆婆的身体不好，我说要去山上庙里许愿，都被他怒斥了。”
“他不信鬼神，为什么最近又在府中修了佛堂？这是……夫人您的意思吗？”宋宇臣看出，这佛堂的建筑在整个宅邸之中显得尤其突兀，显然是在匆忙之下修建的，根本没有规划到在整个宅邸里的存在，可是佛堂所建的位置，东西的摆放，又分明是请人指点过的。一个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刘大人，怎么会突然间在自己的宅邸里修建这样讲究却又格格不入的佛堂呢？
“不，这是老爷的意思。不久之前，老爷从外面回来，也不知是怎么了，就让管家找来人，还请了圆惠大师特别指点，在府里非要修这么一处佛堂。跟中邪了似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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