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氏四天前便到相国寺，欲寻了空大师解惑。只是却是得到了了空大师去别寺云游讲经的回答。
不过幸好得到了了空大师已经返程，这几日便能回寺的消息。
于是闻氏便打算在相国寺小住几日。且她还有一些私心在。
她寻了寺中僧人，捐了香油钱让其打造了一个只刻了一个江字的牌位，将其奉在了江家牌位所在的一个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。
之后，便去请了一串由了空大师开过光的一百零八子的佛珠，每日在禅房中抄祈福超度经文后，便会抽出一两个时辰到大殿中念经。
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祈福。
就这么接连过了两日，江承钰竟然来相国寺寻她了。
闻氏本还有些惊讶，但是当母子二人相见之时，闻氏看到江承钰眼底的哀伤，心中明悟。
叹了口气，在江承钰提出要与她一同在此处等候了空大师回相国寺时，她答应了。
于是江承钰也留了下来，除了打理手下人送过来的江家账本，也会抽出时间来每日写几篇祈福超度的经文，待写完，便会同闻氏抄写的一起，火化在供奉江家人的牌位前。
又在相国寺待了四日，直至闻氏来到相国寺的第六日晚，了空大师总算是回来了。
闻氏原本有些着急的心情，在用晚膳的时候便平静了些。
饭后，她朝江承钰说着。
“娘要将未念完的经文读完，再去寻了空大师。钰哥儿若是心急，便先去吧。”
江承钰闻言，朝着闻氏摇头。
“儿子陪阿娘念完吧。”
在相国寺待的这几日，他的性子也变得沉稳了些。
他掀开袍角跪在闻氏身边，闻氏口中诵起经文，江承钰略听了听，知晓闻氏念的是哪一段后，双手合十闭上眼，跟着闻氏一同诵经。
他的腕上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串佛珠。
直到念完，也才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候。
正当江承钰扶着闻氏起身时，一名僧人进了大殿，来到二人面前一礼。
“二位施主久等，了空大师让贫僧请二位施主去禅房一叙。”
闻氏与江承钰先是一愣，随后反应过来是谁让这僧人来请他们的，心中一喜，朝着僧人点头。
“有劳师父带路。”
那僧人诵了声佛号。
“二位施主随贫僧走吧。”
夜风萧瑟，僧人带着闻氏和江承钰走过一段狭长又清净的长廊后，便到了高僧们歇息的住处了。
待到了了空大师的禅房外，僧人刚至，便有一小沙弥从内打开了门，笑着朝那带路僧人说话。
“有劳慧礼师兄了，师父让我此时开门，说是天冷，莫让人在外冻着了。正好师兄带着施主们过来了。”
慧礼亦是笑了。
“师伯这是算到我这时候过来？”
小沙弥点头，又摇头。
“师父没算呢，方才正念金刚经呢，忽然就让我来开门。”
“师伯真是神通广大啊。”慧礼目露钦佩。
又朝着身后已经听得面露异色的闻氏与江承钰说道。
“二位施主，既已带到，那贫僧就告退了。”
“师父慢走。”二人朝慧礼行了个佛礼。
“师兄等等。我同你一起。”那小沙弥这时候走到慧礼身边说完，又向着闻氏说道。
“二位施主进去吧，师父在里头等着了。”
闻氏闻言，又是一礼，随后就带着江承钰进了禅房。
那小沙弥等着二人进去后关了门，这才跟慧礼一同离去。
“师伯不让你在跟前侍奉？”
“师父说要赠二位施主几句良言，唯恐泄露天机，就将我赶出来了。说我听了会折寿。”小沙弥摸摸头。
“那就不听了，你才多大，折寿了你也没甚感觉。”
小沙弥：“？”
江承钰与闻氏进了禅房，便见一名老僧正面向他们坐在椅子上闭目诵经。
“了空大师。”闻氏恭敬的给了空行了佛门礼仪，江承钰没说话，默默跟着行了一礼。
了空睁眼，眉目慈和的望着闻氏，双手合十。
“施主是个慈悲之人。”
又看向江承钰。
“这位施主也请放下心中执念，施主自扰了。须知今人如何不是故人呢？”
闻氏不知怎的，听到了空大师的话，她心中的苦涩竟是散了些许，这几日心头的纷杂也消失了。
莫名的，竟然有了落泪的冲动。
江承钰被了空大师两句话定在原地，他袖中手掌紧握成拳，被了空大师的最后一句话冲击的都快不会思考了。
“大师这是何解？”闻氏也是被惊了一下，忍不住开口追询。
了空大师让人先坐下，又诵了声佛号。
“花非花，雾非雾，是花，亦是雾，不是花，也不是雾。”
闻氏更疑惑了。
而江承钰则是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。
“还请大师解惑。”闻氏攥紧被自己盘了几圈在腕上的佛珠，目光虔诚的望着了空大师。
“施主，贫僧只能说，她是你们的缘。”
闻氏脑子乱得很，还待再问，了空大师却是无声笑着摇摇头，重新捻动佛珠，闭目无声诵起佛经。
江承钰心思玲珑，心念电转间理解到了一丝，揪着那差点溜走的一点灵感继续深思，最终得到了一个令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猜测。
“大师是说……绾绾非绾绾，可绾绾又是绾绾，小子说得可对？”
了空捻着佛珠的手顿住，睁眼望着江承钰，笑着点头。
江承钰眼睛立时睁大，可下一瞬，了空大师又摇了摇头。
江承钰顿时皱眉，他理解错了？
不对，了空大师点头又摇头，证明他猜测的准确，却又不那么准确。
“现在的绾绾，便是一体双魂……”这时，闻氏也好似想明白了什么，喃喃说着。
“施主，在施主进来时，贫僧曾说过，今人何不是故人。”了空心中叹了一声，给了又陷入沉思的江承钰指引。
若不是他不能泄露太多天机，他何必要如此委婉？
这一句今人何不是故人，他若是没有功德去抵消，少不得要挨天道几道雷劈的。
江承钰身子一僵。
“莫不是，两个都是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闻氏也反应过来了，顿时捂着嘴震惊到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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