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分之二……听见这似乎无比精确的数字，赤麟心中不免咯噔一下。
赤麟忽然觉得数字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，尤其是这种看起来有点复杂的，可以让一句没有谱的话变得特别可信。
如果一个人和你说，一种动物你三拳就可以打死，你肯定不信，你会觉得可能要多两拳，要么少两拳。但是别人要和你说，打二十六拳能打死，你就会觉得打到第二十六拳一定能打死。
“这数怎么算的？”赤麟长长的脖子回了一个弯，回头看着艾莎问道。
“估算的。”艾莎道。
“估算你能估出个万分之二来？”赤麟惊了。
“是。”艾莎坦然的点点头，“我寻思应该比万一强点，但是强不到一倍。”
“哼！”赤麟冷哼一声，转回头看向岩浆。
“就算是你，面对这样的概率也做不到什么吧？”
“在死而复生这件事上，有这样的概率已经是很高了。”赤麟低声说道。
“为了这万分之一的概率，却要和精灵女王为敌，值得吗？要知道，就算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，一切皆如你意，也会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概率失败，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。”
“你是在劝我？”赤麟道。
“这件事划不来。从各个方面来看。”艾莎道，“而且你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。”
“嗯？我有什么危险？”
“你现在对于一个目标太执着了，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上，使得你原本广阔的视野变得狭隘。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算计。”
“谁？”
“三公子如今心怀天下，魔王他也另有所图。唯有你，除了复活斯蒂亚之外什么都不管。”
“三公子……还真是判若两人了。”
“也许他还是他，但他所做的事，是那个位子让他做的事。
一国帝王，看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，可以为所欲为，可以号令天下。
但实际上，他每动一下都得仔细思量，还得与人商议。根本没有自由可言，中央帝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，那皇帝，就是被无数丝线绑住了，根本动弹不得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无论三公子做什么事情，我都不要怪他吗？可当初他刚登上皇位的时候和我许下过好多誓言啊！
他说过不会变的和他父亲一样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人类的誓言了？”艾莎笑道，“你不是说过吗，人类有理性和感性两面，这两面时时刻刻在做斗争，都想占得上风，所以人类异常善变。
人类的誓言可信，在吃下一顿饭之前。
我觉得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。”艾莎摊手道。
赤麟忽然不说话了，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，他看着岩浆沉默了足足五分钟，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：“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。确实，人类的誓言不可信啊。”
“你自己说过的话，怎么忘了？”艾莎的眸子眯得狭长，就像是一只笑起来很好看的狐狸。
赤麟又顿了一下，“因为我见到了真正至死不渝的人啊……”
艾莎一下子笑不出来了，她心说那可能是斯蒂亚死的早。
艾莎的想法没错，很多美好的生物之所以美好，只是因为没有来得及变丑而已。
万事万物大抵都是有四个阶段的，诞生，成长，老去，死亡。
而人人类往往只看美好事物的前两个阶段。
鲜花美丽，是因为人们不仔细看它凋零，变成泥土的过程。
苹果新鲜，是因为它在变质之前就被吃掉了。
凿壁偷光的故事让人推崇，但是主角最后触犯法律的结局却鲜有人知。
祝英台和梁山伯，感情好的让千古无数情侣羡慕，他们可能情比金坚，爱情的味道一直那么浓郁，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们相爱，他们也从不吵架，没有矛盾。
但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俩死的太早而已，未能体验一下婚后生活的琐屑。
当结婚三五年之后，也许只是像谁洗碗这样的，说小不小的事情，就足以让祝英台对梁山伯大发雷霆。
话虽然如此……
艾莎虽然很想和赤麟这么说，但当对象是斯蒂亚的时候，这种话就没那么容易说出口。
艾莎心中觉得，如果是斯蒂亚的话，可能就算她活到七老八十也不会改变的。
“像她那样的人，本就是百万人中无一的。”艾莎想了变天，觉得这么说比较合适。
“所以当你说要用百万人性命换她的时候我犹豫了。”赤麟这次接的很快。
……
一阵无力感在艾莎心头逐渐上升……
她不是在乎那百万人性命什么的，主要是赤麟这么一意孤行风险实在太大，万一赤麟有个万一，她很多事情做起来不大方便。
但是没想到，斯蒂亚竟如此厉害！
……
圣明帝国最西边，边境处的冒险者公会。
一座坐落于边境村庄中的巨大木屋，占地大约有四百多平方米。
圣明帝国标准式的建筑，尖尖的屋顶，有棱有角的屋脊，宽敞到有些不必要的大门，高高的窗户，几乎要够到屋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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