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轻岚却没有丝毫介怀，她轻声道，“那你这话不要和我说，一会儿当着我哥哥的面说吧。”
杨既灵冷哼一声，不再言语。
林轻岚接着道，“喜欢一个人就算口中不说，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，哥哥几次和我说起你，眼睛都在发亮。先前我也只觉得你们是很好的朋友，只是对你几次来看我都是从哥哥那儿来有些怀疑罢了，毕竟当时我又没有证据。”
“那你怎么——”
“可我现在有了啊，”林轻岚有几分不怀好意地笑道，“在得知哥哥失踪的那一刻，证据就有了，你听懂了我的暗语，这就是最好的证据，不是吗？”
杨既灵终于笑了起来，他伸出手，像松鼠敲栗子一样叩了几下林轻岚的脑门。他不再固执地守在路口，轻笑着继续往阁楼的方向走。
“你那是什么暗语……只怕林茗现在都没听懂。”杨既灵轻声道，“但我和他说了，我只关他五日，五日之后，他要做什么，我还是由他去，不会再做阻拦。”
“……那这几日外面发生的事情，你和他说过了吗？”
“说了。”
杨既灵轻描淡写地回答，他轻轻推门，步入一片晦暗的屋子之中。
尽管已经入夜，屋子里却没有点灯。
“哥哥？”
“在楼上。”杨既灵走在前面，尽管四下无光，他在黑暗中却依然步态轻盈。林轻岚有些跌跌撞撞地伸手去探周围的陈设，勉强跟着他走到一层的扶梯上。
杨既灵的步子几乎没有声音，他很快登上了最高的那一层台阶，站在二层的楼梯口往下望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太黑了，有些看不清。”
“这样的黑暗应该难不倒你才对。”杨既灵低声说道。
林轻岚一怔，“你说什么……？”
杨既灵笑了笑，又重复了一遍，“这样的黑暗应该难不倒你才对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，我不明白。”
见轻岚并不接话，杨既灵也不纠缠，他又飘向屋内，低声道，“你明白得很。”
两人来到二层的卧榻之地，月光从窗口撒进来，使这里比楼下要亮堂得多，轻岚看到床上有一团黑影，有些迟疑地喊道，“哥哥？”
那团黑影似是睡着了，听见了轻岚的声音也只是稍稍侧身。
“哥哥。”林轻岚又走近了些，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。
林茗终于醒了过来，他睁开眼，看见俯身的林轻岚先是吓了一跳，等轻岚又喊了几声他“哥哥”才安定下来。
林轻岚听见林茗口中含混不清，她有些迟疑地去探林茗的脸，果然摸到一条丝带，他的嘴巴正被紧紧地束缚着。轻岚双眉略颦，连忙伸手去解绑在林茗脑后的结，丝带散落，林茗也终于得以把含在口中的玻璃球吐了出来。
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，似乎轻松了许多。
“你为什么要塞住他的嘴巴？”林轻岚回头，有些惊讶地问。
“他要叫啊。”杨既灵双手抱怀，远远地靠在窗边，些许淡淡地笑意化开在眸子里，“林之业可是到我这儿来要过人的，被听见了可怎么办。”
林茗坐起身，勉强合上了自己的下颌。因为长时间的束缚，他觉得自己的两颊已经酸疼到了极致。他示意轻岚来解自己手脚上的绳索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轻岚听明白。
等林轻岚看见床上的全貌时，心中是全然的惊讶。
“这三日……哥哥就是这么过来的？”
林茗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，他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杨既灵，眼中满是无可奈何的神情。
大约过了半个时辰，林茗总算恢复了过来。
林轻岚找来了放在屉子里的火折，点亮了屋内的灯。兄妹二人围坐在桌前，林茗仍在揉着脸颊，并连喝了许多杯水。
“为什么要独独把我救出来呢？”林茗的声音有些沙哑，“我倒是宁可和父亲一起被关进宫里，和家人在一起……也好过自己独活。”
林轻岚看了一旁的杨既灵一眼，他的脸色并不好看，此刻正望着窗外，不发一语。
“这么说来……哥哥也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死罪？”
“这是父亲选择的道路……总有一个孩子要去跟着一起扛吧。”林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，“这几天发生的事，我都听既灵说了。谢谢你想方设法将我保住，但只要我娘、林檀、知雨、知云还在宫里，我这个长子，就没有一个人逃走的道理。”
一直在旁不吭声的杨既灵此时终于开口，“你既要去送死，我便陪你一起去。”
“既灵……你不明白。”?“你不必喊我。”杨既灵脸上一丝笑意也无，“更不要说什么我不明白之类的话，因为你做过什么，我比你清楚得多。”
林茗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，林轻岚也转过了身来。
从刚才上楼的时候开始，她就一直感觉杨既灵有些话里有话。
“林伯和岫娘这次是凶多吉少了。”杨既灵轻声道，“不过你两个妹妹今天刚刚被营救出宫，你不必忧心她们的安危了。”?“什么？”林茗站了起来，他缓缓走到窗边，牵起了杨既灵的衣袖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营救她们的那一条线，我恰好都认识。”杨既灵转过身来，一整个背都直接靠在了窗台上，他望了轻岚一眼，“既然今天轻岚也在，我便索性把这件事挑破吧。”
林轻岚双手撑着下巴，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。
杨既灵微垂了眸子，长长地睫毛映着淡蓝的夜色，“……那个人很快就要到了。”
林茗先是疑惑，继而松开了杨既灵的衣袖，往后退了两步。
“那个人……”林茗皱紧了眉，“你是在说……那位大人？”
“我用不着管他叫大人。”
“他要来岱陆……”林茗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醒过来，就被另一阵恐惧摄住了心魄，“因为父亲让事情败露了吗？”
“你们父子这些年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，他来，不过是来做一笔最后的交易，并不会在乎你们一家的动向。”杨既灵轻声道，说着，他看向轻岚，“且真正让事情败露的人，也不是你父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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